【留白】
《夏日碎片》
双向暗恋
ooc算我的
//
四月的一个下午，从篮球场上退下来的男孩子们，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又撩起已经半卷到胸口的衣摆去擦脸上的汗，汗珠从脸颊，从脖颈，还有腹间滚过。
周围时不时会传来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和偷偷摸摸的目光。
余淮把篮球放在脚边，拧开已经有些生锈了的水龙头，捧住一捧水扑到脸上。
冰凉的水顺着脖颈打湿了已经沾满了汗渍的校服衣领，略粗糙的布料紧紧的贴到皮肤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肤色。他直起身子，甩了甩被水冲过的头发，抬眼，看见乔燃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树荫下，阳光穿过枝叶，洒在他身上。
今年的夏天，好像来的有些早了。
//
上课铃才刚刚响过，讲台上老师手中的教案还没打开，余淮就已经从桌兜里拿出数独，自顾自的做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晒到他一个桌角，他停下笔，顺着这缕阳光看去，看到阳光正好照在了乔燃的身上。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发黄，眉头也因为被阳光晒到而微微蹙起。
或许是余淮被这阳光，又或许是被阳光晒到的人所吸引了目光，他盯着他，有些入迷。
“余淮！”
粉笔头正中眉心。
周围发出阵阵压抑住的笑声，乔燃也因为老师的一声呵斥转头向后望去。余淮揉揉被砸痛的额头，一抬眼，对上了乔燃的视线。
乔燃赶忙收回了目光，扭过头，抬手胳膊挡在了自己的脸侧。
“余淮你上课干嘛呢，粉笔头飞过来都不知道躲。”
果不其然收到了好友的嘲笑，余淮伸手摸摸后脑勺，脸上还挂着一副不好意思的笑。
乔燃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靠在抬起的胳膊上，看着桌面上的书。余淮假装不经意似得看了眼他的背影，随手拿起夹在书里的一张试卷，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同学，走向乔燃，一屁股坐到他前座，敲敲他桌面。
“乔燃，我们来对个答案吧。”
//
余淮有事没事就去找乔燃对答案，美名其曰：学霸的交流。
所以他总是在好友的一片嘘声中，坐到乔燃面前，又敲响乔燃的桌面。
时间久了，他发现乔燃总是不爱看自己的眼睛，跟他面对面时，一双眼总是盯着试卷不放。余淮便半噘着嘴，把脸贴在桌上，也不理会乔燃跟他对的答案，只顾盯着乔燃看。乔燃被他盯烦了，丢下手中的笔，也偏过头不再理他。
脸依然贴在课桌上的余淮突然就笑了。
他看见未被胳膊遮住的乔燃的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
天气越来越热，窗帘都已经无法阻挡住从外面涌进的一股股热浪了。
天气炎热使得人也心烦气躁，特别是坐在窗边忍受滚滚热浪的余淮，特别是当他又看到那个老去找乔燃问题目的女生又坐到了本该是他老坐的位置上时。
心中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甚至想冲下楼，放了那女生自行车的车胎气。
他烦躁的锤了下桌面，又趴到桌上，拿起一本书盖住了脸。
当然也错过了偷偷传过来的，乔燃的目光。
赌气似的，余淮也不再去找乔燃对答案了。
“咋回事啊你俩？学霸不交流了？”
“不交流了！”
脸冲着墙趴在桌子上，书盖在头上，声音闷闷的。
乔燃回头看了一眼，又跟来问问题的同学说了一声，随手拿出一本试题，走向别扭着的余淮。
伸手敲敲余淮的桌面。
“对个题。”
盖在脸上的书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
“星期五下午跟三班的球赛，你也来呗。”余淮又把脸贴在乔燃桌上看着乔燃，“来观赛，来看小爷我怎么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可这场球赛谁被打的落花流水不知道，倒是余淮，却因为和三班的打架进了校务处。
就连来拉架的乔燃，也没能躲过，挂了彩。
余淮鼻青脸肿的在校务处接受批评，乔燃则在校医那儿处理伤口，顺便还找校医要了瓶碘酒和一包棉签。
乔燃拎着余淮的书包，一个人站在校务处外边，胸口抵在护栏上，眼睛望着楼下出神，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下午发生的事。
当时坐在看台上的乔燃，看到双方起了争执，旁边也有人上去劝，他也没多想，跟着上去，却被三班的队员错手推了个踉跄，没留神一下坐倒在地。
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到余淮一声大吼。
“谁推的他？敢动小爷我的人，我看他活腻了！”
紧跟着双方就扭打到一起，乔燃只顾去拉余淮，在混乱中没注意自己也挨了几下。
余淮出教务处的时候，学校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余淮走到他身边，也没出声，伸手从乔燃手中接过书包挎到身上，垂着头往前走。乔燃追上去，把他拉住：“找个地方，我给你抹点药。”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
走到篮球场后边的小树林，他俩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乔燃捏着余淮的下巴，仔细的给余淮抹药。
此时余淮的眼里全是乔燃。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抓住乔燃的手，他想抱抱乔燃。
碘酒瓶子掉到地上，瓶里剩余的碘酒洒了一地。
“…额…你…碘酒全洒你身上了。”
可手还握着。
//
“握手事件”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乔燃更加不爱看余淮的眼睛，余淮也更加喜欢逗乔燃，却老是把自己逗的满脸通红。
“期末考一结束，你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时间紧张，希望同学们都抓紧学习。”
乔燃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一个小纸团掉落在自己脚边。
他捡起纸团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望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后方低头正在做题的余淮。
「我想考北京去，你呢？」
纸团落在余淮面前的习题集上。
「北京。」
//
可是在他们即将步入高中的最后一年的时候，余淮收到了一条“我不能陪你去北京了”的短信。
//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长，长到让余淮觉得没有乔燃的日子怎么这么难过。
短，短到又让他觉得，自己的想念可能还远远不够。
不然乔燃怎么还不回来呢。
余淮最后也没去北京，而是留在了本地，考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然后毕了业，进了一家普通的公司。
那年那张纸条，被余淮夹进了相册。
在乔燃回复的「北京」二字下面，还有一行铅笔写下的话。
字迹被纸条的主人反复摩挲，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还勉强可以看出，那句话写的是「我想在夏天结束之前拥抱你」
但是纸团没有再传出去，留在了余淮手中，成了他的念想。
//
第七年夏天的时候，余淮辞了职，去了北京。
可这年夏天，乔燃回了家乡。
老同学聚会的时候，乔燃喝醉了，他说，如果他见到余淮了，他就不走了。
但他没有见到。
可当余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乔燃已经回了美国。
//
等乱七八糟的手续办好，一切都安排妥当，夏天就快要过完了。
余淮转了一个大弯，好不容易在他临上飞机前联系到了乔燃。
他给他拨了一通电话，却在空乘的催促声下被迫挂断。
只得快速发了条消息，然后关机。
远在美国的乔燃，紧紧的握着发烫的手机。他死死的盯着短信界面上简单的几个字，眼睛有些发酸。
「等着我。」
//
余淮站在乔燃面前，心里有点懊悔自己临走之前为什么不去理个发刮个胡子什么的，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不是很好。
些许窘迫让他又习惯性的抬手去摸后脑勺。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在我面前展示你的习惯性动作吗？”
话音刚落，乔燃就被余淮紧紧的揽进怀里。
“对了，那个纸条你还记得吗。”余淮从钱包里拿出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抓起乔燃的手，把纸条放在他手心。
乔燃打开纸条，读出了那句没有传达出的话：
“我想在夏天结束之前拥抱你。”
他抬头，看到余淮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冲着自己笑着。
然后乔燃就冲进了余淮的怀里。
//
夏天结束了。
End.
